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圍蘋取暖:惦記為蘋果張羅的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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圍蘋取暖:惦記為蘋果張羅的人


■2016年堅哥退任《蘋果》社長,由張劍虹接任;兩個作風完全不同的人,彼此視對方為最好兄弟。

歡迎張劍虹、羅偉光朋友、壹傳媒員工、讀者投稿,為二人送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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劍虹與堅哥

20多年前,我在《東周刊》,劍虹在《壹週刊》,各為其主,拚個你死我活。

有一日,我挖他去《東周刊》,臨門一腳,他要求月薪8萬,老闆說:「不可以高過堅哥。」拉倒。

又有一日,輪到他挖我去《壹週刊》,月薪8萬,老闆無異議,扑槌。

上班第一天,我問:「你要我做甚麽?」他說:「不!是你來教我們做甚麼!」一年下來,他做財經,我做時事,交集不多,只有在鋤報會上烽烽火火,一寸不讓。1995年《蘋果日報》創刊,我調去「娛樂名人時尚」,背誦「飛甩雞毛」Salvatore Ferragamo、Louis Vuitton、Dolce & Gabbana⋯⋯跟劍虹的《壹週刊》娛樂版,又拚個你死我活。有一日,《壹週刊》一張獨家B嫂(章小蕙)照片,卻不准《蘋果》使用!我心諗:「說好的資源共享呢?」照用!見報當天,劍虹暴跳如雷,堅持要集團律師代表《壹週刊》控告《蘋果日報》盜用及侵權,除非賠償5萬元及道歉。

集團姊妹刊物,都要咁硬告到底?劍虹,咩人嚟㗎?我身段柔軟、息事寧人、逢人叫阿哥。佢同我啱啱相反。結果,心照啦!

若干年後,他貴為壹傳媒所有雜誌嘅行政總裁。有一日,老闆要他坐鎮唔多掂嘅《壹本便利》,他覺得是燉冬菇,不是味兒,要劈炮!我說:「老闆在奧地利滑緊雪,都立即中斷旅程,趕返香港挽留你,不要走啦!」他說:「高層職員辭職,老闆飛回來挽留,不是很正常嗎?」堅離職,去了創業。

又若干年後,老闆說:「《壹週刊》唔多掂喎!有冇人介紹呀?」我說:「劍虹囉。」老闆拍案叫絕:「係喎!」三顧草廬,劍虹又重回《壹週刊》,做編採顧問。

某年某月,在陽明山的大宅,老闆說:「香港《蘋果》唔係好掂,好似遊樂園,不如你返去啦!」我說:「我不想返去了,覺得劍虹比較適合。」老闆又拍案叫絕:「係喎!」再補充一句:「劍虹勁啲喎,佢沙膽過你!」

一入《蘋果》深似海⋯⋯五、六年前,我退休,湊孫、打波、打牌、飲紅酒、搵美食,無憂無慮。

直至有一日,老闆出事,接到劍虹電話:「你可以幫吓手,做董事局主席嗎?」心諗:「舊老闆及同事個個水深火熱,我天天逍遙快活。」內咎,答應了。兩個行事作風完全不同的人,但你問我:「一生中最好嘅兄弟係邊個?」

我毫不猶豫:「張劍虹。」你問他,估也會答:「葉一堅。」

後記


劍虹:

最記得,你父親仙逝,沒有通知公司其他人,靈堂上,我陪你到最後;我母親病逝,靈堂上,你也陪我到最後。買咗你最喜歡的紅酒、白酒,期待相聚痛飲。

等你!一定等你!


壹傳媒主席葉一堅

多謝監工,我得以保命

1995年8月,我加入《壹週刊》財經組,總編輯是張劍虹。那時候,寫字樓在長沙灣工業區,公司運作也很「工廠化」。我至今稱張劍虹為「監工」,何解?因為他在埋稿前夕,經常在編輯室巡視,並用手拍打記者座位的間隔牆,大聲說:「交稿呀!交稿!」猶如工廠的拉長或監工,因而得此名。每聽到啪啪聲響,寫稿的速度頓時加快。

90年代,跟他做過不少財經新聞,記得96年做排隊黨通宵在大埔倚龍山莊排隊炒樓,初出道的我只懂一整晚通宵跟着一班排隊黨,又沒有地產界的人脈,不知道突然會德豐在中環開售,他劈頭一句就罵:「你知不知道在中環賣緊樓?」我回敬他一句:「我點知道?我整晚在大埔。他說:「那你知不知道銀行幾時出糧? 」那當然知道。

雖然他很嚴厲,但是心想做記者的人脈怎麼可以這麼廣?他對新聞有着一股熱誠,即使當時是總編輯,看到有可塑性的文章,也親自執筆替記者重寫稿件,96年採訪建生實業被老外基金佬狙擊,自問料已攞足,就是不懂寫故事,尤其複雜的財務伎倆,他一手拿起我的原稿紙稿件,返回房間閉關,一個多小時後,一份好睇、過癮、有料到的財經專題就完成了,文章署名仍是我的名字。

監工記憶力過人,對新聞的細節也能記得清清楚楚,特別是數字,跟記者對稿像審犯一樣,有時候用上匿名人的說話,他都多問一句。他做事迅速,問記者一個資料,15分鐘就再走來問:「有料未?」他很享受做新聞記者,90年代發掘不少富豪的專題故事,成為《壹週刊》招牌菜。即使至今,與他談起財經新聞都十分雀躍,跟他談起管理或者是公司營運的事宜,是兩碼子事。

跟隨這位師傅做新聞時,節拍急速不容易跟得上。就是他的反應夠快,否則我可能一命嗚呼。十年前,打算懷孕生小孩的我,到威爾斯醫院接受人工受孕,但竟然懷孕了自己也不知道,超聲波照不到胎兒,原來是宮外孕,我躺在醫院不知所措,剛收到他的來電,得知我在醫院等待那忙得不可開交的醫生,但懷孕指數急升,非常危險。他立即開車過來,並協助找到醫生,送我到養和醫院。

還記得他開的是一部標緻棍波車,沿路不斷轉波,不斷爬頭,極有「生死時速」的感覺,半小時多就到達跑馬地養和醫院跟我丈夫會合,當時已經開始出血,要立即做手術,這則私事我不介意公開,我都記在心裏。多謝監工,我才得以保命。

《壹週刊》社長黃麗裳


老總愛搭枱

在飯堂遇見的羅偉光總是拿着外賣急步行,當遇見相熟同事,就會離遠舉手一指,笑笑口走過去搭枱。好幾次記者打發他,他會裝作沒趣離開。這個老總很喜歡跟同事嘆茶,甚至會在前一晚短訊記者,「明天在公司?」記者以為他交帶工作,「冇,搵你tea」,吹脹。有時記者趕稿遲了赴會,他就影低常吃的多士和熱奶茶催促,「快啲啦」。

羅偉光在公司經常「𢱑水吹」,天南地北,政治記者出身的他,最愛分析時局,你可以不同意他的觀點,他亦會聆聽你的意見。很多時他想到「古題」,就會衝出辦公室纏住同事,「許小姐嚟緊立法會……」、「烈哥可唔可以叫人……」每逢特別日子,如新例實施三個月、事故災難一周年等,他都要「包古仔」重新報道,也虧他記得每個日子。

「一句到尾」是羅偉光工作上的口頭禪,就是要你講一句話,道出報道重點,這是記者入行以來,其中最銘記的一句話。他從不干涉同事的工作,只要有新聞性,一句能到尾,任由發揮,這是在《蘋果》工作的自由,也是他給予同事的空間和包容。有時他也煩膠,常要採主叫同事問東問西,有些同事聽見就知道,「羅偉光叫做啦」、「肯定係佢」,但問完後就覺得有理,「佢係有佢個point」。

很多同事都收過羅偉光的午夜短訊。當凌晨過後報紙出街,他認為做得好的報道,都會影低轉發給同事,「好古仔」、「寫得幾好」、「很感人」,送上幾個豎起拇指的emoji。被捕前一晚凌晨,他仍發短訊給同事,了解疫情發展。有同事患病後一直在家工作,早前他亦專程去探望,交代公司情況,二人一談便是數小時,同事說,「真心佩服佢,亦有承擔」。

記者經常黑面,羅偉光總是笑臉。跟他同期的行家或同事未必喜歡他,甚至討厭他是圓滑的世界仔;他也曾離開《蘋果》,轉投另一傳媒機構。

有次搭枱,羅偉光說,家人曾建議他一同離開香港,但他沒此打算,「我真係冇諗過」,最終決定留下來,直至6月17日清晨,被警方拘捕。

《蘋果日報》記者王家文


■羅偉光不時化身送車師,聲援黎智英。


■羅偉光愛約記者tea,記者趕稿遲了赴會,他就影低多士和熱奶茶催促。


無愧於時代的偉光pedia

羅偉光,我和創作部同事私下叫他「偉光pedia」,政商界很多大小事,來龍去脈,他總知道。有甚麼不清楚,問他總找到頭緒。如有不清楚,他會說不肯定,先追查清楚,不亂吹。

初入壹傳媒,我毛生生當上了李八方版主時,他是我最佳拍檔。他人敦厚樸實,像他身上永遠的一件淺藍色oxford button down,沒有稜角。你可以說他沒性格,但他也是最不抗拒我這個外行人,不糾纏為啥忽然有個做創作的走來做新聞的。他是get things done、no bullshit那種人。

後來,在公司認識到非常接近消息人士,才知道林振強也曾如何被排斥,更覺得他心胸廣闊的可貴。

羅偉光不怕變,肯改變,我翻天覆地改了李八方的形式,他很快適應,報料時傾談時,很快便明白了我的角度,還有改圖對新聞的諷刺和道理。縱使當時這樣改圖,有點太前衞又離經叛道。他都ok。仲識笑。

不是那種風風火火,不是有點大佬格的人,當上了《蘋果》的老總,注定蝕底,已經三煞位在四煞的時代,也是危急存亡之中,時代選中的天意。而他沒有退或逃。

有時我想,他在,也可能是Jimmy的幸運、《蘋果》的幸運。起初大家不會覺得的。他有沉實的擔帶,顧四方八面,沒有英雄主義,適合打防守波。

第一次大軍搜《蘋果》,他真正的小宇宙才被看見。擔當他有,實事求是,做該做的!

多年共事,夜夜戰友,我當然關心他的安危。他說過,「我誰也不是,我放低封信,不再是《蘋果》總編輯,相信沒有人會搞我」。但他沒有。他清楚要面對的是甚麼,他沒有放下。沒有把擔子留給別人。

我在動新聞見他做追車師,一次次喊「黎生加油」,一次次追上去,更欣賞他的忠誠,不止搜大樓時的勇毅了。

你已經盡了力,忠於自己,無愧時代,香港人都看見,兄弟,撐住!

PS. 仲有餐飯未食呀!

壹傳媒前創作總監畢明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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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1/06/20, 1:31:35 下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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