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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非典型愛情】曖昧在催淚煙擴散時 別「藍」友與「黃」巴同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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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非典型愛情】曖昧在催淚煙擴散時 別「藍」友與「黃」巴同行


【非典型愛情】

大半年來,城內烽火連天,面罩之下,有人走在一起,有人天各一方;大半年後,多少人仍能愛在瘟疫蔓延時?今年情人節,讓我們細聽亂世中的非典型愛情。

數年前的夏天,還是大學生的阿寶(化名)在餐廳打工時結識了阿俊(化名),開始WhatsApp聊天。對方不論內在和外表都非常討好,二人日久生情,發展出一段相差十多年的忘年戀。儘管男友跟她有一段年齡差距,而且離過婚、跟前妻育有孩子,但他對她很好,她亦不介意對方的過去,願意一一包容,用愛越過種種障礙。

拍拖三年,阿寶也幻想過跟他牽手走上紅地毯。直至去年6月,反送中運動席捲全港,為整個社會投下了一顆震撼彈,在社會舊秩序分崩離析之際,這段關係蒙上一道不能磨滅的陰霾,成了二人情變的導火線。

由相識到拍拖,他們少談政事,直至修訂《逃犯條例》出現,即使沐浴在愛河之中,亦難置身事外。

阿寶早已見過阿俊的家長,在他家吃飯時,看的是TVB,嘴上罵示威者「搞亂香港」、「後生仔唔識諗」、「外國勢力搞事」,由於她是飯桌上年紀最小的,只是低着頭默默吃飯,免跟未來夫家衝突。她認為,阿俊在中國大陸出生及生活,家庭背景、接受的教育較「紅」,令他思想封閉,追求穩定大於一切。二人平時不聊政治彷彿相安無事,但一談到嚴肅話題,他就會激動起來,跟平日的他判若兩人。


「黃藍是政見,黑白是良知」,阿寶過往數月與藍絲拍拖,要包容對方的價值觀,讓她受盡委屈。
警濫暴叫好「呢個人好恐怖」

經歷103萬人、200萬人上街,政府無視人民的訴求,抗爭者行動升級,採用更大程度的武力和破壞向政府抗議,在藍絲阿俊眼中統統是天理不容,「點解一定要破壞?點解唔可以和平示威?」黃絲阿寶向他解釋,政府教會人民,光是和平遊行沒有用,結果換來對方破口大罵,「真係會大聲鬧返我轉頭,有佢講,冇我講。」

當鏡頭拍到警察拖行或粗暴對付示威者,他會拍掌叫好,「警察做得好!拉晒佢哋!」她辯駁,即使逮捕,也毋須用暴力,不然就是濫暴。他回應︰「警察OT也很辛苦」。她很不忿,男友對事情的來龍去脈一知半解,只懂說比她年長十多年,她太年輕、太幼稚,不了解政治。

運動早期,阿俊所住的地區曾發生連儂牆刀手斬人事件,阿寶大為緊張,立即把新聞轉發給他,希望他小心出入,怎料對方無動於衷,反指她大驚小怪。「斬人喎。為何發生這麼大件事,他還可以若無其事?是否因為被斬的不是認識的人,便不當作一回事?」

一向溫柔的阿寶回想起這位前度,仍是氣憤難平,「那一刻,我覺得這個人好陌生、好恐怖。」


1政見分歧拍拖三年的阿寶和阿俊一直相安無事,直至突如其來的反送中運動,揭開了他是藍絲的真面目,兩人屢因政見分歧吵架。


2手遊結緣阿寶在打手機遊戲時認識阿明,跟生活中完全沒有交集的陌生人聊天,反而沒有包袱,二人分別跟藍絲港豬拍拖,令他們很有共鳴。
從網友到手足 混亂間牽手逃

後來運動漸趨激烈,黃藍撕裂,無法修補。二人屬於敵對陣營,黃色的她,對藍色的他漸失好感,兩人的問題浮面。阿寶將一切鬱結放在心中,情深說話不想講;在阿俊某位朋友的婚禮上,她無言地看着台上的新人、身旁的男人,不禁陷入掙扎︰當彼此的價值觀大相逕庭,如何一起走下去?跟他相戀三年,說長不長,說短不短,會否忍耐一下,過一世就算了?起初她以為愛能克服一切,但她發現,原來還是不行。這件嫁衣,她終究穿不下。

6月,阿寶下載了一隻台灣手機遊戲解悶,偶然認識了玩家阿明(化名),同樣土生土長,自然談起反送中。「我聽日去遊行。」「同男朋友去?」「唔係,同朋友去。」恰巧他也是同路人,恰巧,他女友也是「藍絲港豬」,即使港難當前,只惦念旅行和吃喝玩樂,跟阿俊如出一轍,這種難以言喻的巧合,令他們深有共鳴。她無法跟藍絲男友傾訴心事,這個線上的黃絲網友便成為她的「樹窿」。

直至8月5日七區三罷,阿寶找不到伴,阿明請纓和她去,造就了二人第一次見面。那天,群眾在夏慤道聚集,警方很快便發射催淚彈驅散,他們沒有裝備,「怕其他手足為了保護我們,遭受危險」,便先行離去。自此之後他們各自瞞住另一半,成為了上街夥伴,「當時只當他是朋友一齊出去,沒想過進一步發展。」阿明的女友經常不在港,難以管束男友;阿俊工作忙碌,無暇理會阿寶的行蹤,但當知道哪區有示威,會叮囑她避免前往,怎料女友正正在街頭上,跟另一個男生一起「發夢」。


3牽手逃亡阿寶起初沒視阿明為發展對象,但每當上街遊行,在劍拔弩張的氣氛裏,在腎上腺素的催化下,二人漸漸越矩。


4黃店拍拖阿明身為黃色經濟圈的一員,工作忙得不可開交,仍會抽時間與女友懲罰黃店,將抗爭融入戀愛生活。


棄藍投黃 分手如釋重負

阿寶是和理非,自問沒有上前線的勇氣,阿明毫不介意,亦會主動保護她,混亂之間牽着她的手逃跑,尋找安全逃生路線,曖昧在催淚煙中蔓延,後來他倆再沒有放手了。在人潮間猶如普通情侶,但心裏清楚︰這樣的關係僅限於假日的夢中,每當行動完結,一切便回復正常。

面對藍絲男友阿俊的三年情,與忽然步近的黃絲手足阿明,阿寶難忍罪疚,「畢竟不是很正當的關係,一來會覺得這樣不太好;但另一方面覺得,發展成這樣也是因為各自跟另一半,有不好的經歷。」直至曖昧了兩、三個月,她終於按捺不住,「咁即係點?有女朋友又追我,始終不想當第三者。」結果她跟阿明確認彼此的心意,最後約定了,跟原來的另一半分手。

跟阿俊說分手的一刻,是數個月以來兩人最能坦誠對話的一次。她將數個月來的鬱結盡吐而出,像卸下了心頭大石,終可呼吸自由的空氣。阿俊嘗試挽留,並向身邊的黃絲朋友請教社會時事,阿寶只覺他為了向她示好,而非真誠希望了解她的想法,日後只會故態復萌。香港的局勢只會越來越差,社會只會越來越撕裂,「我們根本溝唔埋,不會有未來。」她終於作了決定,狠割三年情。

阿寶棄藍投黃,跟阿明拍拖後,每遇突發事件,如警方腰斬集會、濫捕、疑似「被自殺」等,她也會即時找他傾訴,他也會分析政府及警方部署,兩人的關係除了閒話家常,有的是與前度沒有的深度。阿明在黃店任職,兩人公餘時間會一起懲罰別的黃店,他亦會做小手作,為愛人製造驚喜。社運造就二人相戀的契機,但不能成為維繫戀愛的養份,所以雙方都努力磨合,在平凡日子締造更多美好回憶。

談到理想的愛情,她認為愛侶的想法和價值觀應該相近、互相扶持,關係中不是一方主導,雙方是平等的,而在說笑、說家常話題同時,也應互相傾聽彼此的心底話,「就像soulmate(靈魂伴侶)一樣。」

雖然阿寶亦有朋友認為她不應因政見而放棄一段辛苦經營的愛情,但她並沒後悔作出這樣的抉擇,「自己喜歡就可以,不要那麼在意世俗眼光,你的另一半才是跟你過一世的人。」

新一年武肺肆虐,人禍連連,她祝願香港的愛人們都能幸幸福福,齊上齊落。

記者︰蘇麗真
攝影︰林亦、鄧欣、陳港怡
Good0Bad0
2020/02/14, 11:49:56 中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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