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蘋人誌: 搞工會成就大三罷舞台 胡俊謙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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蘋人誌:
搞工會成就大三罷舞台 胡俊謙


胡俊謙的主要收入來自藝術教育,自言現階段算是收成期。

新一屆區議會開始運作了,比區議員更早當選為藝發局委員的胡俊謙笑言:「至今未收到任何開會通知。」


可能太空閒,一波未平,一波又起。胡俊謙正籌辦「香港舞台藝術從業員工會」,目標明確:「我要成就大三罷。」


胡俊謙形容自己是第十七排的抗爭者,出席次數頻密,但永遠不會站到最前。「別人連條命也犧牲了,我不可以犧牲份工?」如果,他僅是一位收入微薄的舞台劇演員,機會成本夠細,不痛不癢。他同時從事藝術教育,收政府人工。「月入三萬多,在這一個行業,以我的資歷,算很難得。我好歹也是個收成期。」早有心理準備,訪問出街之時,在教育界白色恐怖籠罩之際,隨時失業。有些說話,還是不吐不快。有些行動,還是不做不可。

撰文:方俊傑

攝影:黃雲慶


在香港,搞工會,說難,不難。只需集齊七個人頭,填填表格,改改會章,等待審批,水到渠成。胡俊謙現時是「香港舞台藝術從業員工會」籌委之一。「如果,二百萬人一齊武力抗爭,肯定成功。問題是傷亡有幾嚴重。絕大部份香港人不會搵命博,看看外國例子,罷工搞得好,證明好有用。」
你跳先定我跳先?

關鍵問題是何謂搞得好。「細細個,已經明白要反抗的話,人數越多,對家敢用來對付自己的招數越少,受到的傷害越細。全班人一齊無交功課,老師可以怎樣?咪又係鬧兩句,然後叫大家第二日補交?得一、兩個遲交功課?可以罰得好重。」

即是,要吹雞。如果我是胡俊謙,要人多,為何局限在舞台藝術從業員的框框?「所謂工會,說到底是幫會員爭取權益的組織,如果會員之間的利益板塊完全不接近,很難成事。叫藝文界工會?揸筆搵食的,跟從事舞台工作的,需求實在有太大分野。」

單單為舞台藝術從業員服務,已經夠高難度。「會計界就是會計師。舞台藝術,不談台前的演戲、跳舞、唱歌;只談後台,設計、燈光、音響,五花八門,複雜得多。何況,很多從業員,既是僱員,也是僱主。」即是,齊心合力打大佬的,也可能是被打的大佬。罷工?以僱員的身份參與,以僱主的身份反對?「罷工最後能否成功,跟收入和牙力最有關係。跳舞的,做演員的,收入較低,隨時可被替換,負擔和憂慮重得多;相反,做後台的,全地球也缺乏人才,市場對他們的需求,遠超他們對份工作的着緊程度。」

好了,就假設整個行業齊上齊落全體罷工,又如何?舞台藝術不是金融不是飲食,不會讓城市停頓;就算把它看成娛樂,也不是主流,有沒有,也無傷大雅。「你說得對,我們不會影響經濟。整件事,其實可以很似周星馳電影:一齊跳吖,一齊跳吖,結果,一個跳了,另一個沒有跳。搞反抗,總要有人行先一步的,不可能次次也是『你做先啦,你勁啲,我唔做啦。』」


原本於元旦遊行設置了舞台藝術工會予業界朋友即場參加,可惜活動腰斬。


搞工會不是搞藝術

包羅僱主和僱員在內,還帶來另一層考慮:搞一個僱員工會,可以在勞工界功能組合得到一張選票;以僱主及僱員工會名義,沒有。胡俊謙不太在意。「要取得功能組別的選票,不應該搞工會,應該搞藝團、體育會、出版社,隨便搞個活動,一個團體有一票,用來選代表體育、演藝、文化及出版界別的議員。」即是可以推馬逢國落車?如果有本事比保皇黨搞更多不知名組織出來的話。

「有很多比我更激進的人,覺得再聚焦選舉都嘥氣,甚至消磨同路人的意志。兄弟爬山,我不會指控其他人繼續參與選舉,但自從2014年831後,我已經不相信在制度內抗爭,要抗爭,只可上街。未開波已經輸十比零,還要踢呢場波?」

輸十球,原則上,也可以入十一球,反敗為勝。以現時遊戲規則,一部份功能組別議席是保皇黨囊中物,抗爭者要超前,得一個辦法,在直選議席中全勝。「出街好似實際得多喎。何況,就算給你贏十一比十,政權也可以立即更改玩法。」

相對於立法會選舉,特首選舉好像還有少少偷襲可能性。「2014年,我遇見一次毛孟靜。我問她:『你可否跟中央建議:特首選舉留給中共玩,將議會落實由香港人普選產生?我們只負責把關,他們可確保不會選出一個港獨特首。』毛孟靜說不可能,基本法寫明:先普選特首,再普選立法會。」像蝴蝶效應:林鄭上台,配合梁君彥亂來的立法會護航,香港重傷,胡俊謙像逼上梁山地行前一點搞工會。「搞工會不是搞藝術,是搞政治。行內有很多搞藝術的人,他們對政治不了解。咁唔work。」


胡俊謙的米飯班主雖然是政府,但他依然拒絕舔共,以做自己為榮。


不為五斗米折墮

太平盛世的話,胡俊謙應該情願搞藝術。中三,參加以廉政作主題的話劇比賽,當配角,注定無人品題。「有個評判找我,說他是演藝畢業生,其他評判是廉署人員,不懂戲劇,胡亂頒個演員獎出去。他覺得我演得最好,問我有沒有興趣入演藝。」

本來打算向嶺南大學歷史系進軍的,結果聽取意見,考入演藝。夢想是當個演員。「夢想不是一件廉價的事。一早知道不可能一畢業便不斷演出,我只追求年半左右有一次演出機會,已經心滿意足。」

同行的兩個朋友,最近各自入海洋公園做行政正職,遠離舞台。「他們是很出色的舞台工作者,不過,要搵食。」胡俊謙還有演出機會還有創作機會,最主要原因,是找到在中學在小學任教藝術的工作,收入足夠維生。「做舞台演員?做十幾年或者有萬多收入。」

就算搞劇社,拿藝發局資助,也不過賺到少少車馬費。無論在生物層面,還是心靈層面,政府都是胡俊謙的米飯班主。「我連張回鄉證也剪了。」

「沒有後悔,是有猶豫。不用舔共的,只要低調少少,facebook改個名,不用真名,是會有更多工作機會,是有位可上。我性格是有屎就屙,有屁就放,要我不做我自己,做不出。」

結果,他用真名,在社交網絡痛罵死黑警。「我做我不覺得是錯的事。我不是憎恨所有警察,我是憎恨犯規的警察,你可以說我有錯?請用道理說服我。」他最有資格說自己對好警察不存仇視,他的父親是位退休警。

「退不到的。有人一開始就退到底線,之後一步不讓。在我眼中,不是比例問題,是退或不退的問題。一退,以後只會不斷退。」他看到的,是教員室內的全職老師。

「白色恐怖,最恐怖是自己先審查自己。不用殺萬幾二萬人,打一兩個,後面的人自然退。你看立法會教育界功能組別的選舉結果,老師肯定黃多藍少,不過,無人會在教員室說自己是黃絲藍絲,沒人會話自己放學後去遊行去集會。黃得來,好怕表態。因為,一表態,就好麻煩。」

胡俊謙認識一個老師,6.12後,打算寫一個劇本,借大鬧天宮,說孫悟空鬧事,因為玉皇大帝處事不公。結果,學校沒有任何壓力,他自行放棄。「學校的道德潔癖從來嚴重。校慶,我寫劇本,提到急屎提到去廁所,高層嫌太粗俗,不容許,要我改用內急。我說一句『憎到飛起』,有老師提我『憎到飛起』也太粗俗。我在學校教《孤星淚》,教了好幾年。有個畢業生投訴,說我教學生唱《Do You Hear The People Sing》。首先,我沒有教;就算有,有甚麼問題?孫中山的故事,可不可以教?」

換了是另一個老師,可能改教紅歌算了。胡俊謙寸步不讓。「由小到大,其他人不敢得罪我,不是因為我惡,是因為我煩。今日,你搞老師,有人選擇啞忍,有人選擇用少點麻煩的方式反抗;換了是我,我會搞大件事。順從共產黨的,比起反抗共產黨的,從來更痛苦。」

早作了最壞打算。「追殺,開機關槍,不會輪到我。隨時沒有份工吧,或者,整個舞台表演行業也被打壓吧。我有旅遊巴駕駛執照,最多揸綠van。」

「小時家窮,最想擁有冷氣、馬桶、浴缸。擁有過後,發現一個人需要的,實在不太多。需要夠少,自然不用被牽制。淡泊明志。我有句座右銘:不會為五斗米折腰,也不相信少了五斗米會折墮。」


2018年,胡俊謙於法庭上供稱,參與佔中運動是希望獲得真普選,而非受當時佔領三子影響。


胡俊謙與陳詠燊、張珮華、閻韻組成Arts 4 More,參選藝發局,獲得蘇玉華、潘燦良等人支持。


【後記】

作家鄧小樺被警察的催淚彈射中受傷。胡俊謙跟鄧小樺只算點頭之交,也震撼。「對我來說,她太膠。結果,她比我更早中子彈。說明了:大家都身在被射殺範圍,無一倖免。」

胡俊謙說最大風險不過失業。心知肚明,行得越來越前,是關乎生命的事。「你說我失敗浪漫主義吧。螳臂當車,如果隻螳螂心知肚明自己的實力也去擋車,是否一定失敗?不可以吸引到幾億隻螳臂一齊擋車嗎?」

「我看籃球,最喜歡牙擦蘇米拿。你可以說他沒有成功,但他在臨完場十幾秒落後六分,全世界以為沒有希望之際,也做到最好,覺得正確的,堅持做落去。結果三番四次絕殺對手。我對他的尊敬,比米高佐敦更甚。」

米拿,一生從沒奪得NBA總冠軍指環。但願,我們不會。
Good0Bad0
2020/01/22, 1:05:56 下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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