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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朝總督察談警例 - 馮睎乾



近日讀了一本小書，是英殖時代已故總督察劉啟法寫的回憶錄《十八魔》，看他閒話昔日警隊文化，自有一種「白頭宮女話當年」的感覺。小時候看電視粵語長片，曹達華演的探長總是頭戴氈帽，身穿乾濕褸，想不到也有典故。劉啟法說，二戰後國民黨治下，廣州警察確有探長這個職位，屬於高級警官，可調動各級警員，時任者叫李彥良，很喜歡戴氈帽穿乾濕褸，四九年後很多人南遷，李彥良這個探長形象就傳來香港，套用於電影角色上了。

書名《十八魔》， 乍看還以為是什麼鬼怪小說，其實「十八魔」是昔日香港警察的俚語，流行於五六十年代，今天早已被警察遺忘了。「十八魔」是指香港法例第二三二章警隊條例內規定的十八項警隊責任，範圍很廣，警員一入職，每天廿四小時都必須肩負這些職責，像給魔鬼纏身一樣，所以當時的警員就戲稱為「十八魔」。

警察的所有權力，都來自警隊條例所賦予的權限，劉啟法說：「什麼事必須做，什麼事可以做，什麼事不能做，都以這些規定為依歸……也因為此條例內的規定，我們市民才可以得到一定的保障，免卻警察可以為所欲為。」他指出警察的最大責任，是防止市民的生命財產受損，又強調警察只能在合理情況下，以合法手段拘捕犯法的人，不能胡亂拘捕。

防止市民的生命財產受損？簡直天方夜譚。今天阿蛇心情好的時候，就出催淚彈射向「合法」遊行集會的人群；心情不好的時候，可以用水炮車射清真寺，或近距離實彈射中學生。什麼二三二章警隊條例，現在應該廢除了吧？誰知上網一查，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：原來五六十年代像魔鬼纏身那樣困擾警察的十八條職責，依然白紙黑字寫在今天的警隊條例！

警隊職責第一項是「維持公安」，然而從七二一元朗黑夜開始，香港警察已集體放棄責任，違反警例，早已喪失當警察的資格。沒有人再講「十八魔」，因為警察早就不把那些責任放在眼內，哪有什麼心理壓力呢？鄭月娥說沒看見有警暴，我懂了──香港根本沒有警察，那又何來警暴？

馮睎乾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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