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亞洲第一帥哥 - 馮睎乾


《戰狼2》劇照



拍電影的朋友最近問我：「你覺得新一代藝人中，誰最靚仔？」我陷入深深的沉思。正如九十後多數不知道吳靄儀是誰，我也不知道新一代有什麼靚仔藝人，只好答：「不如幫你問一問。」於是我隨便問了幾名九十後女子，滿以為她們一定答吳亦凡、彭于晏或什麼韓國小鮮肉，誰知道她們的答案竟是中古時代男神——金城武、吳彥祖。我說：「十八年前嘅標準答案嚟喎，仲算係新一代藝人？」她們仔細一想，都說「真係冇喎」、「諗唔到其他人」。

我忍着笑問：「如果金城武、吳彥祖都算新一代，咁吳京呢？」她們一聽戰狼之名，若非當場冷笑，就是面露不屑。我鄭重提醒她們：外國有獨立評論媒體，的確封了吳京為2018年亞太區最帥臉孔，不但壓倒中國的胡歌、彭于晏（金城武和吳彥祖甚至名落孫山），顏值也超越了韓國的偶像派美男。這個年度100張最美面孔排行榜，原來已有廿多年歷史，由英國影評人TC Candler創辦。TC Candler最初只是挑選美女，上榜者多數為外國女星，近年才另設一個帥哥排行榜，結果亦大受歡迎。去年的亞洲第一帥是韓團成員金泰亨，中國人自然不會留意，但今年由吳京奪魁，大家就忍不住議論紛紛了。

美貌以什麼標準判斷呢？莊子早已思考過這道問題，答案跟成語「沉魚落雁」有關。我們一般用「沉魚落雁」稱讚女子貌美，以約定俗成論，這用法雖不算錯，卻大大偏離了成語本義。莊子在〈齊物論〉說：「毛嬙、麗姬，人之所美也，魚見之深入，鳥見之高飛，麋鹿見之決驟。四者孰知天下之正色哉？」意思是：毛嬙、麗姬（古代著名美人）在人的眼中是美女，但魚見了她們就潛水，鳥見了就高飛，麋鹿見了就極速逃跑，人魚鳥獸四者，誰知道什麼才是天下真正的美？按莊子的上文下理判斷，魚鳥鹿見到美人而逃竄，決不是因為「自慚形穢」，純粹是因為見到人類而害怕，所以「沉魚落雁」的本義跟「雞飛狗走」是同一意思。莊子想說的是：所謂美，並沒有絕對標準。

假如莊子活在今天，以上寓言還可以在人魚鳥獸四者外，加入一個AI。記得前兩年有英國美容師採用「黃金比例」（golden ratio，大約值是1.618）理論，用電腦分析男星臉孔，「科學地」計算出全世界最帥的男人，就是臉部黃金比例高達91.86%的佐治古尼（George Clooney），其次是畢列谷巴（Bradley Cooper）和畢彼特（Brad Pitt）。計算顏值的原理，是量度臉孔不同區域的距離，互相比對，看看是否接近黃金比例，越接近的就越美。

我在網上找到一個計算顏值的網站，隨便用幾個男性名人臉孔做實驗，想了解一下電腦的審美觀，結果是：以100為滿分，彭于晏以83分居首，其次是79分的吳京，第三是71分的金城武，第四是69分的張國榮，第五名有兩人同分，是58分的馬雲和……木村拓哉。電腦程式除了打分，還像人類一樣附上評語，它對木村拓哉的描述是：「臉太寬，額頭太小，雙眼之間距離合適；對於該臉形來說，鼻子合適；對於該鼻子來說，嘴巴太小了；下巴太小，臉很對稱。」有人嘲笑TC Candler選出吳京是「吳京大腦」的決定，可能冤枉了評審者，因為他其實跟電腦所見略同。

既然影評人也可以搞選美，封吳京為亞洲第一帥；我寫專欄，亦不妨舉辦第一屆「全港100張最醜面孔排行榜」，候選人不分男女界別。樣衰比較簡單，不必計算黃金比例，因為人類的醜往往是發自內心的。大熱門是什麼人，恐怕也呼之欲出吧。

馮睎乾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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