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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哋全部都貪，不過唔係貪呢啲啫 - 林夕




前日「別有用心」那出位人士，昨天開着超跑到大撒幣原地，說要買飯券做慈善，這次加碼變成五百元大牛，近四百人追着超跑領錢，更有人伸手進車窗硬奪。這場面，比前天更難看，看了更難堪，因為伸手進半開的車窗，難度更高更矚目，貪婪相令人更眼冤。

在街頭坐等過路人施捨個發財錢的，有些也只是迫不得已，名叫乞丐；追車伸手領錢的，而那批錢又「傳說」是要捐助窮人的，可以名為大種乞兒，或是乞兒兜上搶飯食嗎？

昨文心痛這種貪婪相，跟朋友討論，有人笑我迂腐，說沒那麼嚴重啦，說道德L又上身啦。

我不服氣反駁：「大陸早陣子不是有貨運車翻倒了一噸橙，公路上人人停下車來，個個怕執輸去哄搶，個個捧回一兩箱橙，不顧司機聲淚俱下阻止，你們不是嘲笑他們都是蝗蟲嗎？」

那人半開玩笑說：「當然啦，前世未食過橙咩，哪有這樣笨的，但如果是黃金呢，這誘惑也真是難說，醜態有個價位，每個人都有個價。」

我說：「你這是中了周星馳少林足球的毒，吳孟達好有型拒絕了謝賢那張支票，隨即口吐一代金句：我哋成隊波都貪，不過唔係你呢張支票。但吳孟達貪圖的，是靠自己實力打贏那場足球的光榮，他沒有因為貪而出賣球隊的尊嚴。」

那人又笑說：「樽鹽唔可以當麵包吃，你不愁衣食，當然可以風涼話尊嚴。打工受氣是家常便飯，不講那什麼尊嚴，也只不過為了可以吃上家常便飯而已。」

我說：「你以為我沒打過工嗎？即使自由身接工作，我寫得很滿意的歌詞，通常會被監製或公司要求修改，也不是不傷自尊心的，不過那畢竟是公平交易。我也不是動不動就覺得尊嚴受損的人，你現在若忽然呼我一個巴掌，我覺得沒教養的是你而已，我尊嚴沒受損，除非你打我打得有理由。只有玻璃心才會把尊嚴整天掛口上，不過，如果你覺得有人大撒金幣，就值得彎身去哄搶，我可能會有一點點看不起你。做人最安樂不是但求於心無愧嗎，貪會上癮，由小而大漸漸變成常規。不貪一個小紅包，病人就不相信那醫生，不收受非法利益，連有心的官員也當不下去，你想我們變成這樣嗎？」

那人說：「算我怕了你，講吓啫，犯法咩？」

我說：「真係犯法㗎喎。老實說，那天若在現場，誰會追車搶錢的請舉手。」

眾人一致表衷心：「當然不會。唔怕失禮人咩。」

是為了面子而不貪嗎？到底是說話抑或身體更誠實，大概也不能分辨。

林夕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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