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56歲的澳門人岑灼華，看似普通菜街大媽，其實她在美國甚至國際rapper界是大紅人，老公揶揄她見rapper多過見自己，索性賜她潮名A$AP Eva。

品流複雜的紐約唐人社區Canal Street，有一家大隱隱於此30年的奇店。門面既不醒目更不堂皇，甚至幾「罨耷」，旁邊都是賣廉價家品、紀念品的雜貨店，不遠處還有幾個露宿者打躉，到處散發淡淡大麻的味道。與周圍草根小店唯一分別是，你要進門必須由店內職員啟動電子鎖，嚴密的保安彷彿成了型人朝聖前的宗教儀式。

遠看掛滿拉麵，近看才赫然發現是Popular Jewelry櫥窗粗幼不一的金鏈，推門進去就會被一盤盤鑽石飾物、金器等閃盲你對眼。這裏沒有《聖經》，卻貼滿店主與不同年代的國際hiphop與rapper歌手的合照，A$AP Mob、Ayo & Teo、CeeLo Green、Chris Moore、Diggy Simmons還有天后Beyonce、網紅RiceGum及型男Jude Law等等，似是世界rapper的展示館。

「全世界各地的rapper都識我，我最喜歡Macklemore因為他稱我是佢第二個媽。」染了金毛的大媽見我們講廣東話，突然親切起來。這位外貌酷似菜街大媽的，其實是網絡紅人A$AP Eva，在rapper的IG世界，她是曝光率奇高的女神，沒有之一。所以，她未必認識所有rapper，但巴閉在美國甚至全球rapper大都認識她。

A$AP Rocky　狂掃首飾拍ＭＶ
「大概是1990年開始吧，第一個幫襯我們的歌手是Cappadonna和『武當幫』（Wu-Tang Clan），接着有Tracy Morgan、Elephant Man，還有Beyonce、Travis Scott、A$AP Mob、Joey Bada$$全部都來找我買首飾，中國的Higher brothers最近都來我們這裏，你知他們網上點擊率動輒就幾百萬嗎？」Eva如背心經，侃侃而談她與這些饒舌歌手的故事。與rapper交往多了，丈夫索性替她把名字由Eva Shum改為更潮的A$AP Eva，因為他覺得太太花在rapper的時間，比花在他身上還多，甚至早已忘了自己的中文名字岑灼華。

每天，她都在店內播hiphop、在網上追蹤rapper的動向，「因為我知道在美國80%以上的人都喜歡hiphop。」染一頭金髮也想令自己更能融入潮人社群。

「我最難忘是A$AP Rocky，因為他有次來買了很多很多首飾，多到我驚，不知他用信用卡會否走數？原來他買這些珠寶為了拍MV《Multiply》。我跟他很有緣，他跟這舖頭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。」

那是1988年的10月3日，Eva記得很清楚，縈繞了幾十年紐約秋天的味道。

生於廣東恩平、成長於澳門的岑灼華，在上世紀八十年代移民紐約與家人團聚。那時紐約唐人街滿街都是金行，七十年代她哥哥很早就參與其中，她的老爺恰巧也在印尼經營金行，Eva注定五行旺金，於是小夫妻在Canal Street開展了自己的小店。「最初這條街每一家舖都是金行，後來金價不斷上升，由以前300美元一安士，漲到現在約過千美元一安士，成本很高，無人再有錢開金行，金業變得經營困難。」Eva娓娓道來紐約唐人街的金業血淚史。

以前是住在舊區的老人家、或者華人有喜慶、送禮才買金。「那些饒舌歌手還未幫襯前，我們已是全唐人街最多客的店。」

憑甚麼？我單刀直入。「因為我們所有級數的珠寶都做，貨品款式多，還有我們造工也特別快、準時、勤力。我朝早八時半已開舖，一年365日都開門做生意。」Eva近乎沒有思考過就答上話，旁邊有位自稱幫襯了30年的客人在搭訕，表示認同。的確，如Eva所言，每天中午一點過後，小店就充斥着人，清一色華人店員忙到不可開交，他們有些會說法文、西班牙文，卧虎藏龍。「中國人喜歡足金，但美國人喜歡14K金，因為足金的顏色太黃，他們覺得很娘。」

就在互聯網和社交媒體開始普及，Eva的店也開始轉型，龍鳳?、玉佛、福字吊墜等舊式首飾仍在，但也湧現了一批批新潮的鑽石、金飾，高跟鞋鑽石鏈墜、各種字母鑽石戒指、高達鑽石人等等rapper至愛的誇張首飾。訪問當時，我們便遇到某唱片公司巨擘的年輕第三代來買鑽石，手上拿着的塑膠袋都是現兜兜的鈔票。

沒有人甘於平凡，Eva說，rapper要滿身首飾，因為他們要look bling（閃閃發光）。明星嘛，不發光就會跌落凡塵。

紅白二事先閂門　拒絕黑幫勒索
除了現貨，Eva的店最出名是訂做限量品，「試過有一位警察訂製了一把實物原大的14K金槍，不知是否為了紀念他退休。也試過有人訂做了一副小的金棺材，他是拿來玩的不是真的棺材。」近年，無論東西方潮人都流行跟Eva訂製金牙或鑽石牙。

「其實金牙流行了20多年，式微了一段時間現在又再流行，訂的中國人也很多。」坐擁千萬訂閱戶的饒舌YouTuber RiceGum便訂過一副價值一萬美元的鑽石牙肆意bling bling。Eva的兒子Will便懂得製倒模裂牙的絕活，採訪當日也有客人先後請他修理和製牙。

「我沒有休息過一天，除了911整個曼哈頓封了路所有商店都關門，我們生意一落千丈，要好幾年後才能復蘇；2012年颶風桑迪（Hurricane Sandy）吹襲下唐人街五天停電，只有這兩個日子和家族紅白二事我才會不開舖。」Eva笑着回憶說，當年她生小孩，在醫院分娩後翌日便上班去，管她坐月不坐月？後來做手術切除子宮只休息了一天，連高燒102度她都照返工，搏到無朋友。「每一個客人都說：Eva你工作得太拼搏！別太勞累！」Eva笑着照單全收，在她字典似乎沒有hea這個字。

人生跌宕，這屹立不倒的小店也曾遭遇危機，2014年3月1日凌晨，用了廿多年的暖爐起火，小店差點付之一炬。「幸好半夜起火也能及早發現，而金飾全部在夾萬，最後只燒了洗手間，沒有太大人財損失。」如今說來雲淡風輕，但在Eva眉宇間，其實隱隱藏着一個江湖，這有故事的老娘，也見證了唐人街的演變。在她記憶中，當年周遭黑道橫行，唐人街治安頗差。

「當時華人圈有很多幫派，鬼影幫、飛龍幫、福青幫等，他們會來店問你討錢，說他的兄弟需要開飯。但以我的性格從來不給，我打開門做生意為甚麼要無緣無故畀錢你哋？」率性的Eva說得理直氣壯，後來前紐約市市長朱利亞尼（Rudolph Giuliani）上場後雷厲風行的打黑，並確立反黑法條，「從此唐人街的黑社會便消失了。」她說。

替攝影師出頭　霸氣趕走嘍囉
Eva的霸氣（或者應該講正氣），我們有幸親眼見識。話說專訪當日攝影師在店外拍攝，一名嘍囉誤會攝影師在偷拍他，於是撲過來兇他並意圖動粗。Eva見狀二話不說便跑到門口跟小混混理論，力證我們在採訪不是在拍他。嘍囉一見Eva代出頭便解除戒心，立刻撤退。「這條街上哪誰，應該都識得我！」Eva拍心口地說，型過神奇女俠、豪過木蘭花。

Eva的廣東話夾雜英文，因為在澳門出生的她，逃走他鄉後只重返濠江兩次，一次是多年前結婚度蜜月，一次是早幾年回澳門接家人移民美國。「我們所有親人都在美國，只剩一些朋友在澳門，我也很想念他們。但尋根究柢，我還是較喜歡紐約，曾經我親眼見一個人在街上被搶劫，全條街的人狂追劫匪想幫這個人追回失物，我覺得紐約人都很好。」

出走有很多理由，留下來只需一個理由。龍蛇混雜的紐約江湖，難得有情。


Eva兒子黃威廉（Will）畢業後便在店裏幫母親手，這位客人幫襯了近30年，可謂睇住Will長大。


近年潮人界流行鑲金牙、鑽石牙，都由Will替客人倒模鑲牙，採訪當日便有人幫襯。




遠看以為掛着拉麵，近看才見到是童叟無欺的重重金鏈。


為了配合潮人需求，兩母子設計了不少有型吊飾，包括鑽石high heel和巨星咪。


Eva說她的店屹立唐人街30年，全因由老土的舊款金飾到rapper最愛的字母鑽飾都有賣。


Eva自豪說自己天天上班，高燒102度甚至生完仔翌日照上班，難怪成為唐人街傳奇。


名歌手Beyonce都有幫襯，訂做有她名字的金飾。


Eva與美國亞裔知名網紅RiceGum合照。


為配合訪問拍照，Eva與兒子Will將全店最誇張的首飾全披上身晒冷。


小店牆上貼滿Eva與不同年代的明星rapper客戶的合照。


Popular Jewelry大隱隱紐約Canal Street三十年，看着這條金行街轉變成雜貨街。


IG隨便都找到Eva與名人合照，包括與F4吳建豪的。

採訪：鄭天儀
攝影：潘志恆

source : https://hk.lifestyle.appledaily.com/lifestyle/special/daily/article/20180906/2049274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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